文化漫谈>修真仙侠>尚书令 > 第十六章
    罗博施头发凌乱,低垂着头。

    袖口重又被他放下,白白的长布垂落,好似初冬的雪,遮住世间万物。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

    一股怒火直冲心头,我恨不得此刻抄起板子将冯诞打出国子监。

    可罗博施拦住了我。

    他哭了。

    我从没见过一个男子哭的如此悲切。

    傅书业没有,他只会干嚎。

    付志梁也没有,他的泪十分隐忍。

    可罗博施的泪,却像春雷滚滚,压抑却又放肆。

    他哭的喘不上气,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细长浓黑的眉,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

    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他死死地抓着我的袖子,不要我去处置冯诞,他哭的可怜,哭进了我的心坎,哭软了我的心。

    默默地拧干手巾。

    不知这是被他哭湿的多少条了,我瞧着实在心疼,罗博施本就瘦弱,蜷起身子的体量就像鲁县村口的大黄。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讲,讲他的身世,讲他一身的伤痕。

    罗博施家道中落,人丁稀少,到了他这一辈便只余一八旬祖母,靠编织草筐一力供他读书。

    他阿娘早些年眼睛坏了,人又痴傻,夜半落了河直到人泡的漂浮,才被人发现。

    而今他祖母的眼也坏了下去。

    罗博施哭着说,他阿嬷的眼便是夜夜熬着编织草筐才坏的,是因为他坏的。

    乡里的衙役每每驱赶摆摊的阿嬷,砸烂编好的草筐,抢走阿嬷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