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顺趟的事儿,陶田和顾桩没有拒绝。

    他们借了村里最大的那辆三轮车,把自家与其他人家要送的东西放进车斗,顾桩还取了纸笔一一记下村民们需要带的药品名称。

    这些要特定药的以老人为多,他们离不得药,又没处买去,争着抢着要将自己的病例与医保卡塞到顾桩怀里,看得人既心酸又同情。

    疫情来临的时候,最吃亏的就是年老的人,有子女的还好些,可以照顾一二,没有后代或是后代不孝顺的,就过得很艰难了。

    总的来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顾家村独居的空巢孤寡不少,顾桩从这类老人身上恍若看到了以后的自己与陶田,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注定不会有小孩的,现在年轻可以不考虑这层,但以后呢?

    陶田会不会后悔,他不确定……

    顾桩不敢深思,这仿佛成了压在他心头的重石,解决不了,只能当作没发现。

    这一天直到晚上,顾家小院里热闹了好久,门槛都快给人踏破了。

    不管最后事情办得怎么样,凭着和善认真的做事态度,陶田和顾桩都在村里得了个好后生的名头。

    第二天一早,两人锁完门,推着被堆得满满当当的三轮车出村。

    去城里的路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更好走一些,碰上不让通行的检查关口,陶田就会带顾桩推着车远远地从路旁田野间绕着走。

    干旱使得北方原本黑沃的土泥变得干硬开裂,虽不利于种植,可在上边行走如履平地,也算是意外之喜。

    太阳越升越高,就这样骑一段走一段,大汗淋漓的两人终于在午前来到了庄母一家所在的城南市郊。

    越靠近城市,监测就越森严,戴着口罩的人也多了起来,一个两个之间隔着老远的安全距离,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相互之间甚少交流对话。

    酷暑的高温并不能驱赶城市感疫现状所带来的的死寂、冷清,偌大一个城还没有乡下来得热闹些。

    陶田跟顾桩顾不得歇一口气,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之前庄母在电话里说过的位于城郊的社工送货点,将乡亲们托付的补给包裹尽数填单寄存等待配送。

    本来顾桩想自己将东西送到庄母那的,顺便瞧瞧母亲的伤势,可出入口工作人员根本不让他们进城,无奈只好作罢,退而求其次地把瓦罐与蔬菜放进了送货点里。

    给庄母的吃用带到了,顾桩迟疑片刻,还是没打电话,仅发去一条说明来由的短信,让庄母注意查收。

    许是一路上的辛苦炽热磨尽了顾桩内心的些许兴奋,他重新变得冷静下来。

    有些隔阂你说它存在,但它好像已经消失,可你说它消失了,其实它还存在着,谁都说清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