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段止观其实很熟悉。当时他在秦临府上的三个月,也是这么被照顾的。
只是离开之后,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他了。
可这个人怎么又回来了……
就算没有从前的关系,他也可以对自己好,这确实成立。
区别在于,从前的关系带着一生一世的承诺,所以失去时会悲痛欲绝。现在本来就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抱着随时都会结束的期待,就不会失望。
这样想来,好像应该高兴一天是一天?
那个人的关心像是绵长的滋养,只要他在那里,就有雨水浇灌着心中干涸的土地,丢失的力气也会在此重新生长。
望着那温雅清俊的侧颜,段止观忽然很想过去揽着他的肩,或者抱他一下,然后跟他说谢谢。
可他已不敢和这个人靠得那么近了,再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心中的土地下的就是酸雨了。
于是他只是站到秦临旁边,按住他拿石头的手,轻声道:“辛苦了。我来吧。”
秦临握住他那只手放到一边,仍旧自己敲石头,“就你那点力气,要把树叶砸出汁来,我都心疼你的手。你歇着吧,我弄就好。”
“那……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摘树叶?”
“学会上树就带你去。”
秦临忽然见到桌上那封刚写完的信,腾出一只手拿过来,读了一遍,逐渐笑开。
昨夜说的话管用了。
——真好。
虽然此刻恨不得过去将对方抱在怀里,但他还是忍住,带着浅浅笑意,柔声道:“你若觉得不好意思,那我去摘树叶的时候,你也帮我做些事?”
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个本子递给段止观,“还是干你的老本行,怎么样?”
这本子就是上次秦临给他看的秦国政事,他随手翻上几页,“你不是说,秦国如今没人听你的……”
“不,”秦临停下手上动作,目光变得深邃,“这事有蹊跷。我又联系了几个尚在朝中任职的旧部,他们说我三弟虽然套上了不少好听的头衔,却从没真正发号施令过,新换上的官员也只是表面上听他的……”
段止观垂眸思索,缓缓道:“你之前说因为忌惮你势大,才把你送来金国,我就觉得有问题。本来日后整个秦国都是你的,有什么好忌惮的?难道还能怕你弑父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