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辞将第十二个描金瓷杯砸碎在地时,暗卫来报,说殷雪辰和薛林在梁公公的指引下,暂时歇在了偏殿。

    “薛老狗的儿子为什么还跟着他?”赫连辞说话间,又砸碎了一个杯子。

    跪在地上的暗卫死死地垂着头,不敢回答摄政王的问题,就如同宣政殿内无人敢说,当朝太傅昔日中过大三/元,乃天下学子心中不可攀登的高/峰,用“老狗”二字形容,是实实在在的折辱。

    被愤怒支配的赫连辞单手捂着脸,摇摇晃晃地走到宣政殿的殿门前,在一片惊呼中抽出了炽翎卫腰间的长剑。

    “薛老狗,你想绝后,本王不介意……”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了慢吞吞地往长阶上爬的梁公公。

    梁公公天生富态,抱着拂尘爬宣政殿前的长阶,宛若一个缓慢挪动的圆球,连长阶两旁的金吾卫瞧见,都恨不能伸手推他一把。

    “殿下……殿下!”梁公公满头大汗地爬上最后一级台阶,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忽地晃过凛冽的剑光。

    刹那间,梁公公在锋利的剑刃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冷汗直冒:“殿……殿下?”

    捂着脸的赫连辞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低笑,修长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收回掌心,露出了充斥着阴翳的绿色双眸。

    他随意抖动手腕,在梁公公的惊叫声里,用剑身拍了拍太监的肩膀:“说。”

    “殿下,荣国公府的小世子不肯……不肯用手炉。”

    赫连辞回想起方才在瞧见的一幕,冷哼道:“不用就不用吧,手炉拿回来了吗?”

    方才,赫连辞算准了时辰,匆匆来到皇城门前,想要见一见心爱之人,却正撞见殷雪辰抱着薛林下马的场面,胸腔里登时一阵气血翻涌,仿佛又回到前世,他站在悬崖边,看着殷雪辰和李知风纠缠在一起的处境。

    殷雪辰永远离他那么远。

    殷雪辰身边永远有别人。

    赫连辞喉咙间涌起一股腥甜,他生怕自己失态,仓皇转身,逃也似的飞奔回了宣政殿,将怒火全发泄在案牍上的茶杯上。

    梁公公后颈滚过森森寒意,颤声道:“不曾。”

    赫连辞身形微僵:“不曾?”

    他倏地转身,疾步冲到太监身前,黑色衣摆上的金蟒闪出一片璀璨的光,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欣喜:“他把手炉留下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