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文殿距太子私库有段距离,顾秉清脚下步子迈得大,不过待他匆匆赶到却为时已晚。

    苏远矜到太子私库来挑东西没带太多人,除了贴身跟着的凝冬与晚月,便只有两位引路的小黄门和四位宫嬷。

    因着太子前些天特意交代过,两位小黄门只管开了库房的门引着太子妃任意挑选。两人见太子妃似对案上所置的锦盒感兴趣,听吩咐便上前开了锦盒,取出其中的画卷一人托着一端展开来。

    顾秉清刚到自个私库时,便恰好遇上画卷刚展开,他的太子妃站在画像前头,一脸惊诧地瞧着画中自个的模样。

    顾秉清连宫嬷的请安都来不及叫起,匆匆上前面对此情此景又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苏远矜先开了口:“殿下恕罪,妾只是想着舅父极爱山水书画,便想着从库中挑一幅出来,并非有意窥探殿下所藏的美人图。”说完示意宫人将那展了大半的图又卷起来收入了锦盒中。

    顾秉清听苏远矜说完这话倒是更懵了,难道太子妃竟没认出这画像中乃是她自个?

    顾秉清仔细打量了下苏远矜的神情,半晌终于无奈得出结论,苏远矜是真的没认出画中人是她。

    也是,那画像虽有落款,但落款位置在画卷的下端,画卷尚未完全展开,苏远矜没瞧见下端所书的名字也无可厚非。

    顾秉清当下先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苏远矜并未认出画像上的人是她自己,否则他岂不是太过丢脸了。

    只是这口气还未松完,顾秉清想起苏远矜适才所说“殿下所藏美人图”,心知她这是误会了,不免又有些委屈。

    莫非在自己的太子妃心中,他是那种贪图美色沉湎淫逸之人不成?

    如此想罢顾秉清便上前教人复又展开了画像,面上带着些促狭瞧着苏远矜道:“确实是幅极佳的美人图,太子妃不若再瞧一眼。”

    苏远矜不知顾秉清是何意,适才初见太子私库中有女子画像她便觉惊诧。顾秉清绝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之人,如今还要叫她再瞧一遍,苏远矜实在不解。

    不过既然顾秉清要她再看,她看便是了。

    两个小黄门将画卷全展了开来,苏远矜依顾秉清所言又瞧了一眼,这回倒是瞧见了她自个的名字。

    联想她大伯之前透露的密函和画像一事,苏远矜明白过来,这十有八九便是她祖母瞒着她送入宫中的相看画像了。

    也不怪苏远矜先前没认出画中人是自己,画师给贵女画像,往往致力于多画出两分神韵来,至于相貌身形却是不甚求真的。

    且画中苏远矜穿的是件平日里不怎么穿的蟹壳青衣裙,她一时还真没往自己身上想,只是顾秉清为何会将这画像放入自个私库?

    见苏远矜面上有疑惑之色,顾秉清倒是早早想好了说辞:“因父皇为我们二人赐婚时孤与太子妃还未得见,父皇便照着京中相看的规矩赐了这画像与孤。”

    顾秉清虽推测苏远矜亦如他一般知晓了前世之事,可在他看来,前世苏远矜不知赐婚前关于子立母死的密函和画像存在,如今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已经知晓。

    不若只说画像是做相看之用,以免她还不知他却说漏了,平白害她因家人的隐瞒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