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偃还未走进屋子，就撞上了从里边出来的司漓。
她一手捧着一个半开的油纸包，另一手正拈着一块栗黄往自己嘴里放。
“有事？”司漓抬眼看他。
“早上不是说要同我细谈下……咱们之间的生意？”卫偃扫了一眼那油纸上晕开的红印，小梁园三个字格外显眼。
司漓咽下口中的栗黄，神色冷淡：“……这事公子可同申屠执事商议，我近日身子颇不适，阎门的时候全权交给她了。”
说着，也不等卫偃反应，便自顾自地关上书房的门，转身离开了院子。
临关门的一瞬间，卫偃飞快地向里瞟了一眼。
那画缸，空了。
一直到了下午，卫偃都没再见到司漓的面。
他回了自己院子转了一圈，又围着整个府邸转了一圈，甚至还在府中的湖心亭里喝了一壶茶，自己同自己对弈了一盘。
不过在接近司漓居住的院子附近，他倒是意外地发现这阎门之内原有不少仆役。
昨日进府之时，只觉得府中冷清，估摸着下人数量约莫不过五六人，且尽是割了舌头的哑仆，行动干净利落，显然都带着功夫。
可今日却在司漓的小院外见到至少十个昨日未曾见过的生面孔，穿着府里统一制式的短衫。
也不知道昨日都躲到了何处，竟能让他觉察不出半分声息。
如今这十数个仆役都在司漓居住的小院外忙碌，动作有条不紊，像是早已熟练。卫偃远远瞧过去，只能见到浓浓的烟雾升起在府邸半空。
人影走动之间，一个半人有余的巨大铁釜严丝合缝地紧盖着，足有三个仆役看火，似是熬煮着什么。
他惯来不是让自己闲下来的性子，做事极有目的性，不论是在潼涼山中还是行走江湖，倒是少有这样的闲暇。
在湖心亭中自己与自己对弈两局之后，他注意到自己身后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视线虽不明显，却时刻不停地黏在自己身上。
他轻哼一声，不多时便离开了此处。
回到客院里之后，卫偃毫不惊讶地发现房中的熏香被换掉了。
江南人家过得精细，又因天时多雨，向来都有在屋子里熏香的习惯。尤其是江南的女子，容貌柔美婉约，加之遍体生香，便如这阳春三月的水岸烟柳，浸在薄雾中极尽姿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