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准备,沐夕沄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孑然一身回到这世间,现在随身的,也不过是几套摩云山的弟子服和几本医书,用一个小小的包袱装好便算是打点完毕。

    临走前的晚上,莫知岐来了一趟弟子舍,看了看沐夕沄的小包裹,不由得失笑。若随便找一个人,给他一次再活一次的机会,十有□□那人会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唯恐这白得的一辈子过得不好。却很少有人会像这位师弟这般,过得浑不在意。

    莫知岐解下随身的一把剑,递给沐夕沄。

    “此剑名赤霞,是师尊云游时偶然所得,虽比不得灵山宝器,也算是出自名家之手。”

    沐夕沄拔出剑,剑光凛冽,薄薄的剑锋在灯光的映照下,透着森森的寒气。“好剑!”沐夕沄还剑入鞘,“莫长老太客气了,如此割爱,沐夕沄受之有愧。”

    “没什么没什么,”莫知岐笑呵呵地说:“我一个学医之人,练剑也只是强身健体,比不得你们在外斩妖除魔。”说完又拿出些银两、干粮等随身物品,一边给沐夕沄装上,一边叮嘱道:“出门在外多注意些,你的身体不同以往,灵魂和躯体的融合不那么容易。这种事情我也没有经历过,没法给你太多的建议,”说着,他又拿出一瓶丹药,“这瓶固灵丹,可助你稳固灵力,安抚经脉,实在觉得不舒服了就吃上一两粒。”

    “其实……”沐夕沄沉吟道:“也无妨。”痛,能让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莫知岐抬起头来正色道:“师兄,虽不知你对重生一事如何感觉,但这段时间我也能看出,你其实内心有所抵触……”

    沐夕沄的脸垂着,昏暗的灯光下睫毛投出长影,看不清表情。

    莫知岐接着道:“师弟不才,却也知道生命可贵。修道之人,修的也不过是天命和机缘。若师兄如过去五十年般沉睡不醒,没了这份机缘,那么天命如此,也没什么可惜。但既然能够醒来,顺应天命去寻一寻这其中的机缘,又有何不可?”

    “机缘……”沐夕沄终于抬起头来,“长老之言别具深意,沐夕沄受教!”

    “不敢当,”莫知岐圆胖的脸上又露出了惯常的笑容,“师尊云游天下,不时也会和各法阵的本门弟子联络,这次下山,你也留心关注一下。如能寻得师尊,一切疑问便可迎刃而解。”

    第二日一早,具蔚杰拉着葛亮来跟沐夕沄辞行,具蔚杰照常说了些平安保重之类的话,葛亮却忽闪着大眼睛,神秘兮兮地说:“慕师兄,我听说天魁峰这次派出的,是苏言君苏师兄哦!”

    “君子剑苏言君?”具蔚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嗯嗯,就是他!昨天去吃馄饨时,听到天相峰的师兄说的。”小葛一脸依恋,显然对昨晚的馄饨还恋恋不舍。

    “苏言君是郑掌门的关门弟子。君子剑温文尔雅,剑术已入剑心境。他行走人界多年,据说锄强扶弱,素有美名。天魁峰里除了大师兄郑宇得,就是他最受掌门青睐。”具蔚杰拍拍沐夕沄的肩膀,“师弟运气不错,这趟巡查,必能有所收获。”

    沐夕沄谢过了两位同门,拎着包袱来到前厅。

    前厅里,一袭白衣的苏言君正在桌前喝茶,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慕师弟来了!”他看见沐夕沄出来施礼,赶忙站起来,“早听闻慕师弟在天机峰,学业精进有成,人也温和易处,今日一见,果真不错。”说着便拉起沐夕沄的手拍了拍,却眉头一皱道:“师弟手这么凉,可要多穿些。别看现在春日和暖,早晚还是天凉,别生病了才好。”

    沐夕沄微笑着答道:“多谢师兄关心。”

    话不多说,两人去长老室向莫知岐告辞,便一同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