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佩托夫卡是个工业小城,城虽然小,但有着众多高污染的工厂。众多工厂的污水都排放到了河里导致水里总会有股异味。

    以前柯察金家并不在意那点儿味道,水能解渴就行。但顾兰芝就不一样了,她自幼学习刺绣以及书画,文人那套烹茶煮水的风雅自然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十分讲究就入口的水。在得知小城里有售卖矿泉水的商亭后家里的饮用水全部都换成了矿泉水。

    一开始玛利亚自然十分舍不得,他们一个工人之家怎么能喝矿泉水呢。不过被兰芝以病从口入的理由打发掉后这个善良到懦弱的老女人就再也没有为此说过一句话。顶多每日祈祷词里又附加了一句感谢上帝赐予的矿泉水,为此,顾兰芝有些无奈。

    明明是买回来的水,要感谢也该感谢每日辛勤采水的工人,和上帝有什么相关。

    即使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她还是无法适应这里人将一切归功于上帝的习惯,拜神可以,拜到这种程度就有些过分了。他们甚至认为人生下来就是有罪的,为了不让小维卡被影响,她没少给女儿做思想工作。

    女儿是纯真无暇的,她的到来让这个家充满了希望,怎么可能是有罪的呢?

    好在柯察金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太信上帝,特别保尔,因为瓦西里神父他对上帝产生了恨意。

    水桶里一滴水都没有了,顾兰芝叫来了保尔。

    “你去买上两桶矿泉水,问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送过来?”

    保尔飞快地从阁楼上爬下来,拎着家里的两个带盖的铁皮桶出了门,而顾兰芝也没能闲下来。

    玛利亚不在家,街上有零星的彼得留拉匪兵乱窜,为了佛罗霞的安全着想给小姑娘放了假。因而,家务全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那双几乎只刺绣的手粗糙了不少,顾兰芝没有抱怨,虽然小城开始慢慢趋于平静,但她意识到局势在恶化,脆弱的家庭日后还要经历什么很难说,再无法改变环境的前提下只能去适应。

    另一方面,他已经察觉到一直一来让她赖以生存的刺绣不足以维持日后的生活,必须学习新的技能。

    不同于那些理所当然依靠丈夫的女人,顾兰芝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难以全身心的去依靠一个男人,哪怕那个人是阿尔焦姆。

    阿尔焦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谁又能保证在不断恶化的局势下保全一大家?就像上次的被迫分离,失去主要劳动力的波利托夫斯基一家立刻就陷到了困顿之中。

    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很多时候必须靠自己。

    暂时没找到方向的她开始将大量时间花费在俄文书写和上,至少不能当睁眼瞎,比起保尔将精力耗费在那些传记思想内容上,她在书法上花费了更多时间。现在已经可以写出一笔漂亮的花体字了,此外,她还在和保尔学习手风琴。

    至少以后还能当个老师,顾兰芝心里想着。

    过了很久,院子里响起一片动静,紧接着保尔慌乱地跑进了屋,他的衣服被划破露出里面小麦色的皮肤,膝盖部位也磨破了,裤子洞口的边缘浸着几丝血迹。

    “遇到什么事了?”顾兰芝跟着紧张起来,拉着保尔看了一圈发现他没有严重的伤才放下心,问,“桶呢?”

    保尔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商亭没有开门,我就提着桶往回走,在路上看见了朱赫来,他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