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沉默地看着榻上的少女。

    她八岁就跟了他,十五岁成了他的女人,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偶尔闹别扭,也常常是因为他逼迫太甚的缘故。

    而她如今才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上苍却想要收回她的命……

    这些年,手染鲜血背负无数人命的是他萧廷琛,该去死该下地狱的人也应该是他萧廷琛,为什么上苍却偏偏要她的命?!

    男人在榻边坐了,轻轻执起苏酒的手。

    她的手绵软无骨,握在掌心格外娇小细腻。

    他俯身凑到少女面颊边,亲了亲她苍白的脸蛋和嘴唇,对着她的耳朵低语:“苏小酒,再不醒过来,朕就把你儿子卖了……卖去最贫穷的农家,叫他从今往后都得吃苦,就像你小时候那般……”

    缓缓说完,却察觉到唇上多了些温热的液体。

    他诧异望去,苏酒半睁着眼皮,竟是哭了。

    她哑声:“我死了,你也要欺负我嘛?”

    萧廷琛便笑了,桃花眼里藏着劫后余生的欢喜,伸手替她擦拭眼泪,“不过是诓骗妹妹罢了。妹妹睡了两天两夜,怕是饿坏了,朕叫人送米粥进来给你填填肚子。”

    小厨房里十二时辰准备着热粥,萧廷琛亲自端起碧玉碗,拿金调羹一勺勺喂给苏酒吃。

    苏酒靠坐在金丝团花引枕上,鸦青长发散落在腰际,小脸尖俏白嫩,显得一双鹿眼格外漆黑水润,只是到底清瘦憔悴了些,宛如枝头不堪雨露的娇花。

    她轻轻抓着被子,吃了两口小米粥,听见萧廷琛淡淡道:“花月舞已经死了。”

    她愣了愣,抬起纤长眼睫,“死了?”

    “她挑拨你与朕的感情,该死。”

    苏酒默了默,细白小手缓缓抓紧缎被,眼睛里含着一点光亮,迟疑试探:“她姐姐可是花月姬,是你的贵妃……难道,你不在意花月姬的感受?”

    萧廷琛睨着她,“你究竟想问什么?”

    苏酒避开他的视线,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花月姬的女儿,真的是你的骨肉吗?”

    寝殿寂静,落针可闻。

    苏酒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血色,低头道:“我知道我不该问这种事,也知道你是这天下的帝王,三宫六院实在正常不过,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