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方才在太后宫里,平宁长公主随口一说的话,竟在阿鸢母女俩还未出宫时,便传入了荣国公府齐老太君的耳朵里。

    齐老太君带着荣国公夫人,把公主仪仗堵在了明秀街上,当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面前,由国公夫人韩氏搀着,亲自下马车。

    一手拄着龙头拐杖,一边眼巴巴的望着车架,颤声请求道:“长公主殿下,老身知你心中有怨,可如今也已时隔六年之久,郡主都六岁了,老身却只在宴席上瞧见过几回,着实思念得紧,殿下,郡主终究是宋家的孩子,趁老身还活着,让老身多瞧她几眼吧?”

    荣国公夫人在一旁抹泪,接声道:“殿下,你始终都是瑜儿的嫡妻,二房已经六年没有大妇主事,你是时候该回家了。”

    老人妇孺,本就容易激起旁人的同情心,边上围拢看热闹的路人,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阿鸢缩在一旁,听着外头婆媳俩一唱一和的做戏,不动声色的觑着脸色越发阴沉的平宁长公主。

    半响试探着拉了拉她的袖子,柔声喊道:“娘……她们是不是在欺负你?”

    齐老太君这一招可谓是毒辣,平宁长公主确实不在乎名声,否则也不会久居公主府,六年不踏入荣国公府半步。

    但她却不能不在乎阿鸢的名声,齐老太君有句话说的没错,阿鸢虽是平宁长公主的女儿,却也是荣国公府的姑娘,是宋怀瑜的女儿。

    平宁长公主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阿鸢,撑起一抹假笑,僵硬的脸色很有些不自然,摸了摸她的头道:“阿鸢不怕,在大夏谁都欺负不得娘。”

    说着便朝一旁伺候的吴嬷嬷使了个眼色。

    吴嬷嬷点头会意,将门帘挑起,看着外头惺惺作态的婆媳俩,眼露嫌恶面上却不显,朗声道。

    “长公主说,老太君此言差矣,本宫可早有耳闻,贵府二爷房里可是有白姨娘当家做主的,行事具是正头夫人做派,连三姑娘的吃穿用度也是比照嫡姑娘的,本宫回去岂不是碍手碍脚?”

    此话一出,百姓议论的风向瞬间反转。

    自大夏建朝百年,曾有一位帝王极度宠爱妖妃,逼死皇后幽禁嫡子,任由庶出皇子祸乱朝纲,险些灭国,所幸嫡皇子拨乱反正,才得保大夏国祚。

    自此大夏皇室便将嫡庶之别看得极重,连带着对宠妾灭妻之流深恶痛绝,对百官百姓的影响也极深。

    等闲人家便是再宠爱妾室庶出,也是藏着掖着,不敢在外头张扬的,生怕行差踏错。

    这宋怀瑜倒好,娶了当今圣上嫡亲的妹子不说,还宠妾灭妻,致嫡庶不分扰乱纲常,自然是极其为人不齿的,一时间边上的百姓具是对荣国公府的婆媳俩指指点点。

    更有好事人站出来说道:“若贵府上已有主事夫人,何苦还让长公主殿下回去受那等委屈?何不高抬贵手放殿下与郡主一个自在。”

    齐老太君脸色微青,她年纪大了,却并不耳背,何况那人嗓音极嘹亮,这将荣国公府脸面撕下来往泥里踩的话直往她耳朵里钻。

    她恨不得回头恶狠狠的啐那人,整个荣国公府,谁都想把平宁长公主这尊贡不起的大佛送走,可这是她那早死的丈夫向天家,借从龙之功求来的媳妇,赐婚的圣旨还在祠堂里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