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漫谈>都市青春>青枣 > 二十、混账!
    室外秋光明媚,几缕午后的风漫不经心地吹过,像爱人的吻轻抚过木槿。撩拨间,几片浅粉色花瓣战栗着悄然飘落,带着极致欢爱后的怅然若失。

    红漆大门紧闭,与庭院中的闲适惬意全然不同,陈家宅内到处充斥着诡异的安静与阴郁低沉,宛如黑云压城。

    遣退了所有佣人管家,陈母的哭声在诺大的客厅里断断续续地响起。女人一边痛哭一边用涂了珠光甲油的手指指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你们,你们两个混蛋,是要气死我啊!”

    陈丹玄面带翳色跪在父母与爷爷身前,他眉头紧蹙,抿住的嘴巴昭示着心底强烈的不安。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与陈藜芦这一次的大胆行径会被母亲撞见,也全然不清楚后面该如何处理即将发生的一切。于是除了被母亲捉到“奸情”时第一秒闪过的惶恐,陈丹玄此刻只有如临深渊的紧张与惧怕。

    另一侧,距离陈丹玄半米远的位置,陈藜芦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跪着,相比起来,他的表现比兄长淡定得多。

    略显凉薄的视线扫过濒临崩溃的母亲,陈藜芦心里奇怪地没有过去想象中的害怕与担忧,相反,他竟然觉得很平静、很坦然。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了十五年,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不用再畏畏缩缩,尽管痛苦,却总算能在阳光之下露出一角,体会半刻难得的暖意。

    陈藜芦双眸淡漠,朦胧的眼瞳似是浮了一层薄雾,让人读不懂里面的情绪。

    他余光瞥向身边低垂着脑袋,整个人仿佛被黑暗笼罩的兄长,然后又看向大喊哭骂的母亲,愤怒至极的父亲,还有气到差点心脏病复发的爷爷。

    无数声音同时响起,下一刻,陈藜芦混乱的大脑变得空白,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有些手足无措,像经历了游戏失败的孩子,没有了手中的筹码,唯有无妄地眨巴眼睛,等待裁判下达“出局”的命令。

    京城的大家族中,即使关系再乱也从未有家庭传出过兄弟乱伦这种让人嘲讽、唾弃的腌臜事,因此可想而知,一辈子把陈家颜面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陈老爷子对今天他们兄弟二人的所作所为该有多么难以接受。

    陈藜芦深呼吸几次,尽管快要窒息而亡,可心里的某件事依然使他硬撑着仅存的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腰部挺直。

    老爷子的拐杖打在身上,陈丹玄与陈藜芦咬牙接下来,闷哼伴随棍子抽在皮肤上的声音仿佛在鞭尸,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可想而知陈老爷子用了多大的力气。

    年过七旬的老人不再精神矍铄,他斑白的两鬓因为怒火不规则地跳动,沙哑的怒吼带着对两个孙儿的恨铁不成钢与怨恨,“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亲兄弟!是一母同胞!都是男的!怎么能做出如此恶心变态的事!?”

    “陈家的祖训,你们难道忘了吗?你们真的要置陈家与不顾吗?尤其是藜芦,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说完,老爷子狠狠一棍子打在陈藜芦的肩侧,让陈藜芦直起的腰身差点塌陷。

    老人的喘息不通畅,呼哧呼哧地像烧火的风匣灼烧着陈藜芦的神经。

    发泄了一顿后,陈老爷子开始用拐杖的尾部一下一下狠戳陈藜芦瘦削的肩胛骨,同时不解气地气恨低吼:“我把医馆交给你,不是让陈家百年基业毁在你手上的!你和你哥做出的破烂事让别人怎么想?让那些尊敬我们的病人怎么想?啊!”

    咬牙再次忍下两棍子,陈藜芦嘴角几乎咬出血珠,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更没有一个人对他表示同情与怜悯。

    至于跪在一旁的陈丹玄,此时倏然变为哑火的手枪说不出一句话,平日里的能言善辩在顷刻间全部消失,成了笨嘴拙舌的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