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也心情郁结，本来也不是不情不愿将唯一得用的人给了闻蕸。可从二房受了一肚子气，转头又被本也不怎么得势的三房小公子质问，她便觉得忍无可忍，也拧起眉来恶狠狠地反问：
“我不可以那谁可以？这哑巴的身契在我手里捏着，便是活活把她打死也与旁人无干！你又是谁，来对我指指点点！”
说完也不等三公子再开口，她就气鼓鼓地拽着阿圆走了。
越走近四房院子，崔莹心里越是难过，最后踏入房门那一刹终于摒不住哭了起来。
她吸溜着鼻子，紧紧搂着阿圆不撒手，碎碎念着“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
阿圆当然知道她不想。
毕竟如今四房的格局，没了自己四姨娘往后怕是喝口水都得亲力亲为。
但是时至今日，都赖这位自己脑子不清楚，一步一步走成了这样，还真怨不得谁。
阿圆往好处再想想，甚至还生出了点庆幸。
作为一个下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寻个不会塌台的靠山能少吃不少不必要的苦头。虽然大小姐也是个没脑子的，但至少母亲和弟弟看着都心眼子不少，应该不至于作死成四姨娘这样。
所以她一点也知道发愁，反而着急回房收拾东西。
等到真的回了屋，她被大小姐要走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四房。
香云神色复杂地坐在床边看着她，不多会儿云片走了进来干脆就在阿圆床头那张小桌旁坐下，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嗐。都说会咬人的狗儿不叫唤，谁知道换成小贱蹄子，这说法也成立呐！”
香云过去拽云片衣角，却挨了一记白眼：
“想让我闭嘴可我偏不！香云姐姐，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没有气性。瞧瞧，分明是一块儿留在四姨娘身边的，苦头你俩一起吃了，却是她一个人得了好处！你、你都没脾气么！”
香云险些被云片花洒一样浇出来的口水喷了满脸，闭着眼屏息噎了一息，感觉疾风骤雨都过去才睁开了眼睛，望着云片小声道：
“我有，我当然有。没事时我是你香云姐姐，可一有什么我转身却寻你不着！你同旁人张罗着要去二房的时候都没与我通个气，我留在姨娘身边伺候你们嘲笑我傻，昨个儿夜里回来今早没有跟着再去二房你们又笑我做什么都半吊子不成器。”
云片一噎，没想到那些话她居然都听见了。
“其实你们平日里背地里说人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小，只是别个不敢做声而已。”香云不理她，继续说，“我是嫉妒阿圆，特别嫉妒。嫉妒她得了四姨娘的喜欢，嫉妒她每回得了赏夜里就抱着那些我压根瞧不上眼的破东西笑得活像一只偷了油的老鼠，更嫉妒她陪着姨娘坚持跪了两日就能去二房伺候大小姐。可是我自认我做不到她那样，若是我被人灌了哑药定然日日以泪洗面，绝不会没心没肺日日笑脸迎人，我做不到，所以我服气，哪怕嫉妒得要死，可我还是服气她。”
“可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啊！除了搬弄是非之外还会什么？倒是不如跟她一样灌了哑药才好，起码还能叫人耳畔清净！”